農場引航員──楊老師
文/蔡紡
第一次與楊元享老師見面是大家在討論「星星兒之鄉——生態農場」規劃的進度時,楊老師以主人的身分歡迎我的加入,並試探我來農場的動機。我說只是基於興趣來這兒玩玩,楊老師笑著問:「為什麼會選擇到這兒玩玩呢?」
「為什麼會選擇到這兒玩玩呢?」這正是我對楊老師好奇的地方,說「玩玩」是反向修辭。楊老師一大早由南投開車到田寮,一到田寮就巡視農場、核對規劃書、檢討工作進度、提供改善經驗,尤其是激勵大家的士氣,即使中午也不休息,這哪是玩玩?而楊老師樂此不疲,他的能量從哪裡來?
「其實我吃得很簡單,早上最豐富,就是打一些當季水果加五榖粉、兼顧營養均衡的果汁,中午吃白饅頭加一杯白開水,晚上大概也是如此……」楊老師說。平常在農場使用午餐時,我也注意到楊老師不吃魚肉,飯量也很少,但提到農場自己生產的蔬菜時,他的眼睛就亮起來,不管多沒看頭,他都吃得津津有味。
「遇到我覺得有意義的事情,我的眼睛就亮起來……」楊老師解釋他的能量怎麼來。他的能量不只讓眼睛亮起來,他還可以神采奕奕的談個一天,神色不變,音量如一,毫無倦容。什麼事情是有意義的,這由個人的價值觀來認定,但對意義的堅持與追求卻是智慧與勇氣的展現。楊老師選擇教育這條路,或許是時代與家境的限制,但在教育的場域中,他不陷入世俗的榮身之路,而堅持走他認為正確的路,就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師範學校剛畢業,他自願到南投偏遠學校服務,剛開始是在普通教育體系中奮戰,後來感到普通教育受限於升學主義,比較狹隘,於是他轉向認為比較有發展空間的特殊教育。但特殊教育在三十年前,還是一片荒蕪,經過披荊斬棘,浴血奮戰,特殊教育逐漸有法源、有制度、有合理的規劃,得到合理的照顧。可是多數身障的孩子,離開學校以後,不管走入工廠或教養院,情況都很悲慘,因為人為的制度,不管學校也好,教養院也好,最後都形成一道一道的框框把人拘限住,很少人可以掙脫,這些弱勢的孩子更是只有被綑綁,直到死亡一途。
這樣的領悟,讓楊老師走上「非學校化」、「非教養院化」的思潮中,解構了學校、教養院,置身於大自然的世界中,豐富的生態、繽紛的生命深深吸引這顆好奇多感的心靈。「眼睛一睜開,陽光普照,世界多美好……」、「大自然沒有殘障,花草樹木自然站到最適合的位置,展現最美的姿態;被強風暴雨摧折的枝幹長出更粗壯的新枝,在在令人嘆為觀止!」依循自然、學習自然、維護生態成為他生命的歸趨,一生的使命感。
離開體制,提倡「生態導向的特教思維」,建立生態農場,規劃生態社區家園,成為目前楊老師最狂熱、最核心的追求。
我們就在這種時空中相遇了,回憶過往、提及工作以及未來的夢,都有太多的共鳴,而且還有更多志同道合的夥伴們奔赴於途,共襄盛舉。每次的相聚都是歡愉與更多的激發,雖然辛苦也甘甜,畢竟這是一趟有意義的追尋。
註:在楊老師的義務協助下,全台有多個智能障礙團體也在推動生態農場的計畫,甚至彼此串連,讓這些孩子多些安身立命的家園。
(本文轉載自「星星兒社會福利基金會」2003年11月30日出版之「星星兒季刊」第3期,作者為該季刊的編輯志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