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得到卻認不得　小亞人生重新來過

文／曹子虛

　　再過五分鐘就要打放學鐘了，小學裏充塞著小朋友們按捺不住的焦躁氣氛。但更焦躁的是整個視障資源班，所有的老師及助理氣喘噓噓跑遍了全校，想找到已經失蹤一堂課的小亞。

　　小亞(化名)二年級，她的病叫做「皮質盲」，也就是腦部裏的「皮質」區域受損，所有看到的東西都無法透過皮質來整理及記憶，就像現在她因為上廁所加上一時好奇，多上了一層樓，就不認識自己所處的是一間「教室」，不認得上面寫的是幾年幾班。她已經認得「大人」的樣子，就問了一位老師，老師不知道她的問題，比了比她的教室的方位，但她不認得空間，還是走不回去。
這種事常常發生，但這次是發生在放學前，五分鐘內校門就要開放了， ，負責資源班的小白(化名)老師急得不得了，幾乎要去央請校長不要開校門，小朋友暫時不要放學，以免萬一小亞亂走走出校門。

　　事後，小白老師鎮定的開了一個沈重的玩笑說「那次，我幾乎已經準備要賠人家一個女兒!」

　　三年前，小亞剛上一年級時，是個正常且活潑聰明的孩子，她甚至已經會朗讀國字書裏的故事，會算三位數的加減法。但老天爺不知何故，把命運倒帶了，在一次發燒感冒中，小亞細菌侵蝕腦部，住進加護病房幾十天。回到普通病房後，她不會坐也不會講話，生理，心理都退化成一個剛出生的小貝比。小亞的父母時刻相詢幼兒發展專家，重新「撫育」小亞，以近半年的時間讓她回復到二，三歲的生，心理階段，但也同時發現，小亞明明有視力，卻不知道每個事物的意義，專家說她腦部的「皮質」受損了，恢復的黃金期是一年。

　　小亞父母自此更加緊和時間賽跑。她們聽從專家建議，讓小亞回到小學重新上課，但又焦急於進展緩慢，打聽後輾轉進到小白老師的資源班裏。小白老師雖然是個資深的視障教師，面對這個不曾碰過的案例，她下了苦功，研議了小亞的復健計劃，並找到阿文媽媽負責執行。

　　阿文(化名)出生全盲，給媽媽出了許多功課，阿文媽媽因此既受過定向行動訓練，並專門學習視覺復健。阿文經過完整早療訓練，雖視障又被鑑定多項資優，特教班的老師為了幫她擬個人教育計劃，又得作好多功課。

　　阿文媽媽自稱，小亞的復健是上帝派給她的人生另一個重大任務。她也因此時時詢問物理及職能治療專家，重新學習腦神經學及幼兒學習機制。

　　不過理論是一回事，實際訓練又是另一回事。從一整天學習畫直線，另一整天學習畫圓圈開始;從一字字重新認注意符號及阿拉伯數字開始，軒軒媽媽近兩年來用每個早上，每個下午，不殫其煩的指導小亞。小亞可以花半個小時完整的講出一個故事，卻在把彩色筆套入筆蓋或扣鈕扣時出奇的笨拙;可以在別人以直式排列整齊，對好數字後，運算及理解三位數的加減，卻無法把一個長方形及三角形的色塊邊對邊排好。異乎常人的學習機制，阿文媽媽出於理論上的理解，策略上的認識，雖不致失去耐性，然而與時間賽跑的壓力，卻是重重的壓著她。

　　無論如何，以同樣皮質盲的案例，小亞目前的能力，已出乎許多專家意料，「就算她的視覺及行動仍有障礙，她以後還是可以像古希臘作家荷馬一樣，做個遊唱詩人」，小亞媽媽樂觀的說道。(本文由台北市視障者家長協會提供，歡迎您前往拜訪台北市視障者家長協會部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