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電子報第183期——用愛成就生命的美好 2015.06.30出刊

1950年抵達台灣的白永恩神父,於1972年在台北天母創辦聖安娜之家,從照顧身心障礙的孩童開始,至今已超過四十餘載。為了延續白神父的愛,幫助更多的弱勢家庭,天主教遣使會中華省2001年成立「天主教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辦理關於身心障礙者、社區長者、兒童等相關服務事項。本期專題介紹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從文章中我們看到許多障礙兒被家庭放棄無處可去,還好有神父、修女無私的照顧,用愛成就了這些障礙兒的美好生命。

【DIN放送台】「除障礙」,有些事是不容妥協的

「除障礙」,有些事是不容妥協的

文/林文華

無障礙坡道及指示牌不論是推展無障礙環境還是更積極的「我要除障礙」,常常會有些人持較寬鬆的見解「替代改善方案」。不知不覺好像「替代改善方案」 已是最受歡迎的良方,可皆大歡喜。幾年下來,「替代改善方案」似乎有過於浮濫之感,甚是氣餒!

但我要說的是,「有些事是不容妥協的,我們要的是改善方案,而不是替代改善方案。」

【例一】

會議上,針對醫院的友善環境評估,我建議必須注意 X 光攝影部門是否設置適合輪椅使用者的更衣室。有委員馬上回道:「可到無障礙廁所更衣。」

我很納悶,如果廁所可以取代更衣室,那為何醫院要準備一整排的更衣室?非輪椅使用者為何不也去廁所更衣?

通常 X 光攝影室旁最近位置總是有一排更衣室,讓患者以最短路徑穿梭於攝影室和更衣室。從更衣室出來到攝影室的朋友總是僅著攝影專用的蔽體衣,當攝影完畢即迅速回到更衣室整理儀容。

我們何忍讓輪椅使用者「衣冠不整」的在攝影室和無障礙廁所間晃來晃去?

【例二】

評估百貨商場或賣場裡的餐廳是否友善,我堅持無障礙廁所必須在同一層樓。但有人認為,只要電梯可達路徑不長即算友善。

礙於國內百貨商場幾乎很少每層樓都有無障礙廁所,我們常碰到很多餐廳樓層就缺廁所。這是法令不周造成的長年問題,連新建的百貨商場都如此。

障礙者,其實就是行動不便者,通常都因行動不太方便或怕造成他人麻煩,很容易讓自己憋尿。所以幾乎都是尿很急了才不得已跑一趟廁所。

百貨商場或賣場的電梯通常很難等,行動不便的朋友又不能搭電扶梯或走樓梯,電梯是唯一的選擇。試問,吃飯席間想上個廁所需要等電梯,是哪來的友善!

懇請各地身障團體或委員注意,這些年障礙者的權益事實上已在「替代改善方案」之下給流失了。(本文轉載自數位台灣家族)

【本期專題】用愛成就生命的美好

來自聖安娜之家的生命體悟

作者: 
陳秀蘭


安娜修女照顧障礙兒情景在聖安娜之家33個年頭的歲月,從年輕時的長髮烏黑飄逸,到如今逐漸步入髮蒼蒼、視茫茫的中年媽咪,在這漫長生命歷程中,感謝所有曾經協助、豐富我生命的每一個人,尤其是大半輩子生活在一起的聖安娜之家孩子們,

  • 因為有你們,讓我有機會學習如何判斷有意義的生命價值;
  • 因為有你們,讓我有機會學習檢討愛的內涵;
  • 因為有你們,讓我有動力主動成長終身學習;
  • 因為有你們,才自我警覺這個世界在改變,必須時時檢討自己的不足和適應環境的變化;
  • 因為有你們,讓我了解學習到無條件完全接納的重要,亦即再殘缺的生命,都有被愛和公平對待的生存權利

這些生命被安排到聖安娜之家交到我們手中照顧,就有義務成就讓一個不起眼的生命在愛中茁壯、成長。

創辦人白永恩神父生前常說一句話:「越是別人不願意接納嫌棄的人,我們越要照顧他們、愛他們,那些嫌我們孩子髒臭的人,我們不歡迎,但要為他們的行為祈禱。」以前剛來的時候,有一個孩子長得不討喜,身上又有一股奇怪的臭味,不太有員工願意靠近,那時一位荷蘭修女,每天固定在晚餐後將那孩子抱在懷裡,跟他說話、親吻他,看到員工也會開玩笑的說:「我的寶貝很可愛要不要抱抱?」說真的,那是一個特別的孩子,我抱過幾次,但終究沒有辦法像修女一樣,可以長時間忍受他身上的異味。後來修女離開臺灣,他的寶貝一年後也到天堂當小天使了,我猜想,可能心裡太難過,知道愛他的修女永遠也不會回到他身邊了。

白神父常對我們說:「天主要求的不是成為一個偉大的講道者,而是願意伸出溫暖的手,去擁抱那些需要扶持的弱小生命。」神父強調,觸動人的工作,是要有能力讓富有的人願意奉獻幫助貧窮人,所以神父要求,一般家庭孩子所擁有的,我們的孩子一樣也不能缺,特別是家的溫暖、關懷和愛。

作者於聖安娜之家裏照顧障礙兒情景回顧在聖安娜之家生活的點滴,每一個生命故事就像一幕幕的電影劇本,有的讓人動容銘心,有的讓人溫馨喜樂,但也有讓人心裡難過隱隱作痛的,帶給我的不只是對生命的體悟,也是最美好精采的人生。此時此刻,特別感念白永恩神父留給安聖安娜之家滿滿的愛,他一生為弱小兄弟付出的博愛情操,永遠值得效法感佩。

(本文作者為聖安娜之家教保組長,文章及照片轉載自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2015年會訊,感謝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慨允轉載,也歡迎大家前往youtube觀賞基金會影片「讓我們陪妳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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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護台灣50載的羅文思神父

作者: 
白永恩神父基金會編輯部


羅神父於院內與小兒麻痺孩童互動情景為了幫助孤貧的無依長者有一個遮風蔽雨的新家,最近聖方濟安老院的神師羅文思神父成為募款的代言人,不斷懇請大家以行動支持安老院重建,一口道地宜蘭腔的台語令許多人驚嘆不已。荷蘭籍的羅神父說,「現在連暝夢嘛是講台語啦!」

但回想1963年來台傳教,為了與居民的溝通,到新竹學習台語的過程,他皺起眉頭說,「台語勁歹學!」荷蘭籍的羅神父進修院時學拉丁語、徳語、法語,自認為學語文不是難事,但學台語讓他一度想放棄,他清楚記得第一次彌撒講道1分鐘就講不下去,慢慢的進步到3分鐘,可以講10分鐘時教友都鼓掌叫好!

27歲離開家鄉,來台已超過半世紀的羅神父長年在宜蘭頭城、礁溪傳教,在福傳過程中看見偏鄉農漁村貧窮、物資匱乏,為了增加漁民收入,1966年他成立「頭城海星漁業生產互助會」,並遊說荷蘭政府資助,打造4艘舢舨船與2艘變速漁船,提供漁民使用;1968年在天主堂旁蓋學生活動中心,供學生課後讀書並開班協助婦女訓練副業能力。

那個年代,臺灣醫療品質落後,小兒麻痺症肆虐,侵襲不少無辜幼童,民智未開的社會對小兒麻痺孩童多有排斥,鄉間不少窮困又不明就裡的父母,放任孩子四肢萎縮變形,喪失復健與學習的機會。為了幫助這些小兒麻痺孩童,1971年羅神父、白永恩神父與當時頭城的衛宗賢神父〈聖方濟安老院創辦人〉,以及三位仁愛會修女,在礁溪成立了文聲復健院,提供小兒麻痺患者居住、復健。羅神父挨家挨戶訪查、與家長溝通,讓這些孩子能夠受治療,曾經他一次帶5-6個孩子搭頭班火車從礁溪到台北,出了火車站計程車司機因短程拒載,他有的牽、有的揹到台大醫院,旁人看了不忍心地問他,「這攏是你的囝仔?」他說,「是,都是我的囝仔!」一陣嘆息聲「你哪ㄟ這歹命!」談起過往,年近80歲的羅神父依然精神奕奕,他記得當年計程車起跳是6塊,醫院掛號費大約6-10塊左右,復健院的孩子來來去去超過1000多名,神父看著整理得井然有序的老照片,多數他還叫得出名字。

羅神父於院內活動中為老人祝禱照片一年多前在宜蘭縣長林聰賢頒贈羅神父榮譽縣民證的典禮上,當年受到神父幫助現已50多歲的吳建明,帶著家人一起來祝賀,他說,自己出生後便罹患小兒麻痺,10歲時他因行動不便在街頭爬行,正巧被神父遇見,神父立刻協助他治療,並帶去台大醫院手術,給他完整的教育。他印象特別深刻的是,小兒麻痺復健過程艱辛,當時為了方便行走,會撐柺杖,但神父要他們學習獨立,把柺杖一一收起,要他們學著以自己的雙腳大步前行,雖然過程備極辛苦,但現在回想起來很值得。

羅神父說,選擇來台灣是希望傳達主耶穌基督「愛人如己」的精神與福音,他感謝天主給他機會 幫助無助的人可以重新點燃生命的希望,不過他說,50多年的工作並不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是靠著眾人的鼓勵與幫忙才有今天,他強調,「團結一致很重要,做事情也才能成功。」因此,看著頭城教堂旁的聖方濟安老院建築物老舊龜裂似危樓,連一座上二樓的電梯都沒有,老人全靠工作人員揹上揹下,多年來擔任神師,默默服務的羅神父第一次挺身呼籲,請大家支持聖方濟安老院重建,讓這些孤貧的弱勢老人家,能夠在一個安全的環境,享有家的溫暖與關懷。雖然工程經費很龐大,但是,積沙成塔、滴水成河,用每一個小小的付出,成就大夢想,羅神父相信,天主必會祝福這項工程順利完成。

(本文文章及照片轉載自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2015年會訊,感謝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慨允轉載,也歡迎大家前往youtube觀賞基金會影片「讓我們陪妳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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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勇敢展翅飛翔

作者: 
小竹媽媽

 

「有一天,假如我們不在了,我的傻妞流落街頭怎麼辦?」這是小竹媽媽一直以來心頭的痛。

現在小竹在新家展開新生活,媽媽對寶貝孩子的祝福,希望她更獨立、快樂,勇敢展翅飛翔~ 編輯部

 

小竹小時候好善良、好可愛,可是體弱多病像個小公主,上了小學才發現她的智能輕度學習障礙,從小一下學期就進了資源教室,我也成了義工媽媽,跟著老師學習如何教養孩子,受益良多。感謝老師們對小竹的關愛與照顧,讓孩子在成長過程中能保持學習的動力。但是在團體中小竹的身影顯得格外孤單,因為她不懂得如何與人溝通,不懂得如何參與,所以沒有同學願意跟她玩,當然也就不曾參加過同學會。就讀國中時還被霸凌,那段日子是求學階段最痛苦的回憶,又因為我遭遇車禍,家道中落,日子過得很辛苦。

讀高職時,小竹很幸運又遇到好老師,協助並鼓勵她考上科大,而且是第一屆資源教室的學生,在學校同時得到老師與義工學長姐妹的幫助,教導她學習如何與人互動,儘管表達能力不足、溝通不良,可是同學的包容,讓小竹開啟了與人互動的那扇窗,學姊、學妹們還樂於陪她看各種展覽活動,小竹很喜歡,無論看不看得懂,都樂在其中。

但畢業後進入職場是真正挑戰的開始,由於學習能力不好又不擅溝通,常遭同事責罵,也難以得到主管認同,常常工作一、二個月就被開除,下一個工作可能一等就是一年多,種種壓力讓她開始出現焦慮、不安的情緒。但每一個工作機會都得之不易,如果放棄,下一個不知要多長時間的等待,不工作,擔心適應社會的能力就此喪失,在進退兩難的困擾下,小竹還是堅守工作二年半,一直到考量健康因素,才毅然放棄。

挑戰接踵而來,二年半前小竹爸爸突然心肌梗塞,歷經二次手術度過難關,這個經歷讓我深感人生無常,我與小竹爸爸身體狀況都不好,小竹妹妹已強烈表達沒有能力照顧姐姐,爸爸生病至今尚無法工作,我因重大車禍後只能靠在家做手工點心,維持基本生活開銷,有一天,假如我們不在了,我的傻妞流落街頭怎麼辦?這件事一直以來都是心頭的痛,有時想得無法入眠….

透過朋友及其它社福基金會的協助,現在小竹居住在社區家園,白天到15分鐘車距的百貨公司工作,這一刻我的心終於有了寄託。雖然孩子還在努力適應離開媽媽保護的生活,但有專業老師、熱情同伴、慈愛的神父修女的幫助,相信一定可以讓小竹更獨立面對自己的未來。祝福我親愛的孩子能得到主的護佑平安健康快樂。

(本文轉載自轉載自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2015年會訊,作者為社區家園入住新生小竹媽媽,感謝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慨允轉載。)

看見不向命運妥協的勇氣

作者: 
黃承禹


志工服務照片上大學前,曾經去老人之家當志工,表演活動、陪老人家聊天,或是幫忙推輪椅帶他們出去曬太陽…,上了大學之後,多次想參與偏鄉原住民小朋友之類的志工服務,但礙於課業的繁重,始終未付諸實行,而學校人生哲學課程的假日一日志工,對我來說真的是一個不錯的經驗。

這次的服務學習恰值聖誕節前,我們參與天主教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為友愛團身心障礙家庭舉辦的聖誕餐會活動,過去沒有服務視障者和行動不便朋友的經驗,剛開始接觸真的非常緊張,擔心不知如何協助他們,感謝友愛團夥伴看出我們的不安,耐心指導我們如何去引導視障者,例如,帶領視障者走路時,只須將他們的手引導到我們的手臂肘彎處,讓他們跟隨,不可用力拉或推;協助視障者入座時,引導他們的手輕觸椅背或椅把及桌子的位置,以便其辨別。中午和視障朋友一起用餐也是很特別的經驗,我們只是協助說明上了哪些菜和位置,他們幾乎都可以自己取用,真正需要幫忙的並沒有想像的多,只是在服務過程中,我總是會想要細心一點,主動多幫一點忙,不過卻感覺到他們可以自己完成的,似乎並不希望我們過多的協助,是否太多的主動反而會讓他們覺得不自在?過多的關懷,反而會讓他們覺得自己欠缺獨立?分寸的拿捏才是考驗,讓我更多的學習到如何恰如其分、自然的與他們相處。

最感動的是,這些朋友看不見多采多姿的世界,卻依然樂觀開朗,特別是一對視障夫妻看不見對方,但緊牽著手相互扶持的畫面,讓人覺得溫暖又難忘,這真的是一個很棒的經驗,相信他們一路走來必定備極艱辛,但我看到了不向命運妥協的勇氣。

(本文作者為輔仁大學資工三乙學生,為一日志工服務學習心得,文章及照片轉載自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2015年會訊,感謝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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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人情,天使心

作者: 
蔡源富


基金會工作人員到作者家裏訪視、關懷照片我從小出生就是小兒麻痺的患者,母親在我上國小時往生,由父親拉拔我們四個兄弟姐妹長大,之後大家各自外出工作,唯獨我因行動不便,與爸爸一起做農,也做一些小工幫助家用,生活上彼此照顧。

但好景不常,在台北工作的小弟因為騎機車出車禍,但肇事者郤跑了,到現在連兇手都沒找著,醫生說小弟車禍後有傷到部份腦部,但住院觀察和療養後沒有特別異狀,小弟就返回工作。但沒多久,外出騎機車途中又發生車禍送醫,這次經醫生檢查,是之前車禍的創傷後遺症-癲癇症,於是,我將小弟接回台東老家,兄代母職。前幾年,小弟狀況還穩定,固定吃藥還控制得住,但近幾年,因癲癇發生的頻率過高,常摔得滿臉是傷,新舊傷不斷重複交替著,自己看了都不忍心。鄰居常勸我說,「你也快60了,不如將弟弟送去市區的安養院。」但我告訴自己,只要我還能動,絕不丟下他和年邁的老爸。

我們日子過得很簡單,老爸自己種菜,省下買菜的費用,為了讓小弟也可以自食其力,我買雞在山上放養由他來照顧,但小弟發作的頻率愈來愈高,加上年邁的父親身體也常出狀況,雖然政府有補助,但每個月從金峰包車來回台東的車費,掛號、住院、醫藥費等等開銷,是非常沉重的負擔。

在金崙堂區文生善會會長翁老師的協助下,有一天,白永恩神父基金會的執行長費神父和社工來到家裡探訪,我沒想到基金會那麼用心,從台北到台東來看個案,並允諾每個月提供二千元的居家生活補助金,貼補我照顧爸爸和小弟的醫藥開銷,我知道基金會的收入也是恩人們所給與的,又轉出來嘉惠我們,這些恩人是基金會和我們的天使,願主天降福他們有主滿滿的恩寵。

(本文作者為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受助案家,文章及照片轉載自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2015年會訊,感謝白永恩神父社會福利基金會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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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書分享】我,聽不見

1971年 我活下來了


濛濛細雨,台北建國南路某棟擁擠不堪的屋舍下即將降落一個小生命,我的母親用著台灣國語一路叫著:「快,我肚子好痛,這孩子怎會那麼急要來這世間,還不夠重量哇!就是現在…快去南京東路…快…」母親吃力地拉高音量大喊著我的父親,但我的父親此時此刻在中華航空忙著空廚事務,不在現場。匆忙趕來處理的是一起合租及同住在屋簷下的美容院老板娘,那時我的母親在美容院工作。

老板娘大喊:「天啊,現在才清晨5點多而已,這死囝仔是要來折磨人的唷!唉呀…羊水破啦…緊啦…」屋內持續迴盪著台語的音節,一下子開門聲,一下子叫喊聲,再一下子已有一輛車歪斜地快速奔馳在馬路上…

我,就這樣在手忙腳亂中安然地在南京東路的醫院保溫箱裡閉上我的雙眼,努力聆聽四周圍的動靜,但,聽不見。同時,被宣告活不過三個月。我的母親驚訝地說不出話,用她空洞的眼神看著我臉頰旁那對小小的耳朵,她心想該如何向我的父親、她的丈夫告知這個消息。尤其這年代,能接受這個事實嗎?一下子,五花八門的思緒湧上心頭,根本聽不進醫生的每一字句。

「這個小孩,是早產兒且不足重量,可能活不過三個月,妳要有心理準備…」

「這樣也好啦,這個小孩也不是健全的,得了小耳症…是個聽障兒…」

「就算活下來,也會很辛苦,也不知以後聽力損失到什麼程度,會不會講話…」

「這一切都無法預料…太太…妳有在聽…嗎?太…太太!」

醫生慢條斯理地訴說我的命運,宣告我的一生是悽慘的。

「啊!哦!小耳症…是病…真的不能治好嗎…」我的母親失神地回答。

「可是,她很美!白白的!」無法接受事實地說。

接著大喊,「不,她還是我生的,也是我最愛的女兒啊!」

「不行,要想辦法讓她活下去,再怎樣也是個有生命的孩子…」

我的母親散發她的愛與包容,女人的韌性也讓我的母親充滿能源來面對眼前的路。我,總算安然地來到了這個世界,而「奇蹟」也讓我續延了殘缺的生命,我想這是上天的憐憫。但,接下來我的成長歷程還真精彩,還真感謝上天導了這一場戲。不,應該是戲中有戲的劇碼。我的父親。想當然耳,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更不用說,這是個重男輕女的年代。而愛我的母親,如此堅韌又拉緊所有的神經去解決我的問題。33歲時,她認命下嫁給我的父親並願意守份地在美容院謀得一職,誰也不知道,我的母親在年輕時竟是呼風喚雨的阿蓮大姐頭。在這段期間內,母親和台南的某歌仔戲團長結拜相稱姐妹,而我和這位團主阿姨在無形人生道中,緊繫著一份深緣。不管和誰相遇,母親和父親之間的際遇,讓我每一個階段都有各不同的童年時光。至少這一年,我有深愛我的母親,還有一個感受不深的父愛。除外,我感應到我擁有了很多無形包容著我的呵護與關懷,所以我活下來了。

(作者為小耳症患者,擁有藝術管理碩士學位,喜歡用藝術記錄生活。本文摘錄自《我,聽不見》一書第20~22頁,感謝「青青出版有限公司」慨允轉載。)
 

所屬書籍: 
我,聽不見

1985-89年 等一個希望


直至高三下學期將面臨聯考的時間愈來愈近,大考的壓力讓我喘不過氣來,尤其是突然家中開始有了奇怪的氛圍,母親開始和我講一些莫名其妙的話,父親的脾氣也變得易怒古怪,村裡的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有冷淡,有輕蔑,有同情,有諷刺,有關懷…,直至最後一時刻事情爆發了,來的措手不及,快的…從天堂掉下了地獄…

我就知道,上天應該不會就這樣放棄大好的機會來磨練我的人生,它希望在困境中能夠獨立我的心志而勇敢去舖設眼前的崎嶇小徑,但又如何尋得出路?這一次,我經歷了家破人毀的深淵,更是刻劃了聽不見世界裡的不知所措。我,如何處之?我,依然深怕觸及這一段苦痛。然,唯有勇敢透視它才能走出傷痛。

回想椎心疾首的日子,追溯自高中即將畢業的那一段記憶,那時也才真正明白自己在高中之前能夠過著充實無慮的生活,是母親每天日以繼夜付出勞力來維持雜貨店,換得自己的家教費、本身小耳症的醫療與助聽器等費用,只求我能同與正常人處於一樣的起跑點,而我卻理所當然地霸佔住所有的喜悅度過我的童年,久了,就容易習慣認為那是我應有的,也是「人」最容易迷失自己的時候。

由於家裡結束了小店,母親順了父親的意,扛了女兒的重擔,使得經濟開銷有了偏頗,卻讓母親深入淪陷於「起會」、「賭博」的處境,只為了她的寶貝女兒,就只為了我這個聽障的女兒能夠贏過其他正常的同儕,提供我最好的教育與擁有。這份持之以恆的母愛,付出沈重的代價直至積欠了一筆巨額債務,逼得所有的劇情急轉而下,原本充滿色彩與幸福的畫面,竟也輕易地在一夕之間成了殘酷與看不清的現實,尤其是在父親「重男輕女」的觀念下,再加上自己聽障的弱勢及缺乏能力等思緒,已強烈地認定我註定要被遺棄並處於萬丈深淵而無法翻身,這樣的害怕一直在心底愈爬愈高,但我不能!絕不能讓任何人看到我充滿恐懼的神情,因我必須活下去抗拒所有的威脅,獨自一人去面對眼前的路。

「開門,給我開門,欠錢不還嗎?不要臉,開門,聽到沒…」

大門前擠著一大堆我素未謀面的三姑六婆、兇惡黑道流氓及蟑頭鼠輩,張張面孔都歪七扭八地露出了惡霸毒狠的神情,隻隻握拳耀武揚威。此時,我的父親不在,我的母親蜷曲在黑暗的房間內,我躲在廚房後透過窗戶的小亮點直視外頭的情形…

「開門哇,那是我全家人的生計啊,妳這騙子給我出來!」

「再不出來,我放火燒了妳家!」歐巴桑猛力敲著晃在我眼前的家門,傳來急促聲,聲聲震動了我的雙耳,我心疼深愛的我的母親,也恨自己的存在。

「幹妳娘,妳真的不出來,恁爸就厚妳全家人一起死,聽有沒!」黑臉兇惡的兄弟全程操著難聽的台語不停地狠踹門窗,陣陣發出了死亡的催促鳴聲。

「你們是誰?家中只有我在。」我壓下所有的恐懼,死命地用力呼出哽在肺部的氣,再緊按著一直抖動不停的雙手,重新調整呼吸的步調,我移動著已經僵硬的雙腳,使勁地拉開了門,用顫動的聲音對著門前所有的人用力擠出話語。

我的心跳真的快停止了…

都還沒說出半個字,只見大家快速往我身前擠,「妳是誰?老板娘呢?」一群人七嘴八舌不斷的嚼動,大聲喊叫。

「我是她女兒,她不在家,家中只有我在,真的只有我在。」我發著抖音。

「叫妳媽要有良心啊?我也有家人要養啊!叫她出來解決問題啊…」突然,一位歐巴桑噗咚一聲,跪在我面前,抓著我的腳,就算已被抓傷了痕跡出血,也不覺得痛,只知道耳邊不斷起響起嗡嗡聲…在聲中也聽見了…

「妳娘喂,若是不解決,看妳長得也不錯,抓去賣給人做雞,也不錯啦…」

「我再講一遍,三天後,我們再來。到時候,妳媽若是再不給我出來解決事情,說真的啦,就妳去賣賣來抵債,比較快啦…」那黑道兄弟看著我,擱下狠話。

「記住哦…」

「走,走啦,三天後再來亂啦…」那兄弟舉起手往前一揮,慢慢驅散了有人咆哮,有人哭喊,有人威脅…的聲音,但仍趕不走耳內所有的聲音,我開始對母親有了厭惡感,對父親卻有了全新的詮釋。對自己,我感謝上天給了我這付聽不見的器官,雖然戴上了助聽器依然會聽見聲音,但若關了它,至少有些沒聽到,有些聽來不是如此刺耳,有些則是輕輕地掠過耳垂邊。但,我的心,痛。

我對母親的不諒解愈來愈深,不解為何敢做不敢當?竟要年老的父親、聽障的女兒來為母親面對承擔她的罪,我氣的是母親應該要出來解決事情,就算會失去生命也該好好面對自己的錯,不是嗎?但,我能這樣說出這些話嗎?她對我的恩情高如天啊?對與錯之間,難以判定。我徬徨在世間路口中…誰也不能怪,只怪自己的出生與存在,那一年,就應該在空軍醫院結束生命,應該。

我17歲,還算是花樣年華的少女吧!卻再也不容易有機會能再享受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接著每天面對的是門前一堆討錢的債主,個個擱下狠話要抓我拿去賣及家破人亡等話語,而我的母親頓失平時強悍的身軀而將自己躲在最黑暗隱密的角落。我的父親不理會所有過程,一切放任我及母親自生自滅,急於劃清所有的界限,對母親概不伸出援手,對我僅用言語說兩三句,殊不知在我內心早已造成了恐慌而不知所措,在我腦中浮起的念頭,是自己會如何被對待?又會如何被遺棄?對未來,唯有問號?更不敢有期待?

「我老婆死了,我不管這些事,她已經死了!」父親長久被逼迫,快要無法負荷這件事所帶來的衝擊,這突如其來的傷害,深深影響了這個家日後的生存。父親疲憊地對著討債人說。

「我真的沒有錢啊,不然,我命給你們好了。」

「你說什麼?沒錢,不管,她是你老婆耶!」

「唉呀,要說幾遍!那賤貨不是我老婆,她也在外頭死了。」父親嘶喊著。

「你走不走?不走哦,我打電話報警,告你們騷擾我的生活!」

「幹…」對方不爽。

「臭你媽個B,你再說一次…」父親用著外省腔卯起來回嗆。

「來啊,來打啊,我已經老了,大不了命一條,來啊…」激動地和外面所有的人大嗆…,直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在街頭…

是啊,父親老了,他67歲了。想想父親的一生也很坎坷,真不知該如何敘說此時此刻的心情。我夾在母親與父親之間的恩恩怨怨,不管站那邊,都無法抉擇對錯。我,陷於纏絲中…也沒時間思考了,我必須尋求庇護以求自保。

想到那時我是如何躲在同學家以免被抓去賣,我是如何等待一切平靜後思考求生的方向,我是如何強忍著渴望親情的呵護而徘徊在眷村夜裡的微光下,仔細翻閱報紙求職欄,期能有突破的機會,卻不了了之…

我逃到了好友家。

「好好待著吧!不要再去煩妳母親的事了。」好友嵐邡緊緊握住我的手,用最溫暖的心來撫平我內心創傷累累的流膿包,我強忍住淚水在眼眶周圍打轉,反握住她的手:「嵐邡,謝謝妳,願意伸出援手來幫助我度過這一切。」

「唉喲,三八,這那有什麼?妳沒問題啦,妳還有我們這些好朋友啊!」故意大力拍著我的背,以化解空氣中的尷尬。

「是啊,我有聽嵐邡提起妳的情況,好了,別擔心,這點小忙,我們還可以幫的,多一碗飯也還可以啦,一定要靜下心準備考試哦!」賴媽媽及嵐邡全家人在客廳電視前都轉過頭來看我。

「謝謝,我記心頭。」我感恩地點頭。

我的心,仍掛念著母親的安危,而渴望夜夜抱著母親入眠的心從未斷過。每在深夜時,總有莫名強烈地感歎,不停地割痛自己身軀的每寸肌膚,卻也沒有勇氣回到家中陪伴母親面對眼前的路,真的看不見未來的希望,聽不見的恨也愈加深重。這樣的日子,一天過一天,依然提心吊膽,對母親的思念更重,面對現實的勇氣更弱,直至聯考結束,當然,落榜。

想當然耳,討債的聲音也少了。

但,是如何解決的?真的不知道,只知回到久違的家,一切都變了。

母親,瘦了。

父親,老了。

屋子,沒味了。

生活,頓失了。

自己,方向不見了。

我徬徨地每天在家緊盯著母親,怕她不見了。

我失神地每刻在門口等著父親,怕他發瘋了。

我恍惚地每夜在村裡燈下發呆,怕自己失心了。

我,只是在等一個希望。再等一個時機。再等,就是等,也無法做怎麼。

後來,母親和父親大吵一架,是為了我向父親請求提攜我,至少讓我有飯吃,讓我有錢去補習重考大學,再怎麼說我還是父親的親生孩子啊!終於,我有了新的希望,父親提供費用讓我補習,補習期間最難以忘懷的是和外甥女共同補習的那段歲月,我真的知道,我絕對不會忘了這段時光,我是幸福的。

我和外甥女曉梅有緣再次相聚在力行補習班,她真的是我這一生最重要關頭時的救星,她和我之間的疼惜是無法用任何言語能夠訴說的,是用心靈相通。

「喂,快啦,下課了,快去買東西吃了!」她高興的大叫。

我微笑,用雙手仔細地掏著包包,發出很微弱的銅板聲,我心中又開始煩惱錢是不是又不夠用了。突然,她在我背後大力一拍,「走啦,別擔心!去老地方,好嗎?」我看著她。

「嗯,我有帶食物喲!當然又要委屈妳這大小姐啦,一人一半唷!」她點頭。

我不語。心中的疼痛再度湧上心頭,二側瓣膜不停地打開,關上,再打開,然後再關上。我還是無語,我輕嘆了一聲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站起身尾隨著她走下樓梯,向右轉,再右轉,來到一家算偏僻的騎樓下,探視是否有人,確定完無人在家,便就安心共同蹲在別人家的騎樓下共吃一顆饅頭,有時是一碗泡麵,有時是空腹唱著許多快樂的歌來堵住肚子傳來的轟隆聲。不管多艱辛,我和她每天一起靜待能夠出頭天的那段日子,所有點滴都在心坎上刻下了千斤萬擔的牽掛與祈禱,祈求未來的路,可以支撐我繼續活下去的力量。

我們總是會一起研究功課,偶爾會突然一起翹課去兜風,有時也會因小小的事鬥嘴吵架,甚至課後會在夜裡一起徒步去搭車,她搭公車,我搭客運。有時她先陪我去搭車,再去搭她的車。有時是我先陪她去搭車,再去搭我的車。我,向她傾訴我心中的事。她,仔細聽著我的苦痛。這一切的平實讓我有了方向,而我的心也有了靠岸,逐漸重新拾起了求生存的動力。這一路,因有我外甥女的陪伴,所以,我很快樂也很滿足。心中,深愛著她。

相聚再久,也有散會的時候。聯考重要的關卡總會來臨,再不捨也要捨得各拼眼前的路,才能將彼此之間的美麗,留待日後回味咀嚼。

(作者為小耳症患者,擁有藝術管理碩士學位,喜歡用藝術記錄生活。本文摘錄自《我,聽不見》 一書第101~109頁,感謝「青青出版有限公司」慨允轉載。)
 

所屬書籍: 
我,聽不見

1998-2010年 活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為了回到自己本身專業的奉獻,不得不選擇離開新興國中而商調到台北藝術大學圖書館,認識了花妹、婉麗、宜慧、佩漪學妹及正男學弟等朋友,一切都那麼地美好與幸福,每天都有新的學習及認知,對於本身專業在編目及期刊管理上增加了許多的經歷及能力,甚至還參加擔任關渡藝術節的志工,雖沒有實際參與行政,只需從簡單的服務過程中看到大家的付出與成果,都可以吸收學習一些觀念及常識。雖然我依然遊走在父親與母親之間的苦痛,日子還是要過下去,所以選擇了用樂觀的態度迎接每一天各種可能會發生的狀況,不管會有怎樣的狀況發生。依然做自己愛做的事,看自己愛看的戲劇,寫自己想寫的文章,吃自己想吃的東西,喝自己想喝的口味,這樣的人生就夠了。

後來因情傷。

我震驚,不語。

心,確實很痛,痛入骨。

也,恨入骨。

但,始終誰都不願提起這件事。

而我也累了,想回到南部的心,很冀望。重回小時候成長的家鄉,可以好好重新整頓自己的心情,也希望能夠走出傷痛,任何方法都好,只要恢復一切。

對於這突如其來的打擊中,來回遊蕩晨曦與黑夜天際隙縫處,不斷喘息與流下淚滴,轉折中…不捨…用力捨…最後,我走在西子灣的浪花裡。這些年,我磨練了自己的心志…外甥女曉梅的情份與陪伴再次進入了我的人生,是她陪我走出傷痛再幫我復健已痛僵的心靈與雙腿,踏出新的局面。為了能夠彌補我的過深的傷痛,開始沈迷在神秘的網路世界裡,認識了天蠍座的海濤男,也認識了牡羊座的奇岩男,他們二個是在不同的時空下相遇的,一個是用心把我從垂死在岸邊的心靈與生命重回皮囊內,一個是用紅線網住了我的緣而共同蓋了一棟居所。這奇遇,我會細心含著淚水用深情刻在我的心上,呵護直至世界盡頭那一天。

年中,為充實學識與才能,我考上藝術管理研究所。為能有更多的時間好好攻讀並加強深耕自己的興趣,而轉調高雄大義國中圖書館,到這一人生階段,除一直陪在我身旁的親朋好友是我最大的精神支柱外,其中曾文龍校長(台北陽明國中校長)、廖達琪館長(中山大學政治所教授)、潘道仁校長(高雄文山高中校長)是影響我極深的長官,我心懷感恩,時為民國93年8月。真的也很慶幸遇到潘校長的支持,讓我第一次在國中圖書館獨當一面地全心全力規畫這個圖書館藍圖,加入了活的閱讀氛圍,也能夠同時將在藝管所學到的理念及能力實現在這個圖書館當中,透過許多老師的配合及幫忙結合圖書館的功能來推展九年一貫的課程,尤其在人文藝術深耕計畫盛行的風氣下,更是規劃了一系列完整的文化活動。甚至,研讀藝管所期間得到潘校長的鼓勵與提攜,才能在各種不同障礙中完成了國內外實習及論文。而我的孩子水蜜桃於民國94年,隨之加入了我們的生活鍋爐內,為人妻、為人母,逐漸調色溶入閱讀生活裡。在調色的過程中,錯誤的顏色帶給家庭另一個陰霾而影響到了我的人生。

民國95年3月,上天再一次狠狠丟下另一個惡瘤,來考驗我的人生,這時我35歲,我的母親中風,接著引發而來的是背後深藏著我母親醜陋的一面,其操弄著無法戒掉的賭性而欠下另一筆債務,直接威脅到我的家庭、婚姻等層面的人生抉擇。在我面臨這一大筆的債務時,心中的壓力不亞於17歲那年的感受,但先前的磨練使得我勇於面對,並開始逐一解決每層難關,不由質疑「親戚」也只不過是個稱呼,無法真正伸出援手。伸出援手的是我多年好友,前後不到5分鐘,錢即入我戶頭,助我度過難關。亦感謝上天在這個時候,讓我的母親中風而無法再殘害我的人生。幸好,一直跟在我身旁的福氣及緊拉著我的貴人,未曾離我而去,陪著我觀望各種人生百態,經過每一個喜、怒、哀、樂。

民國97年7月榮獲「OKWAP獎學金」(研究所組),8月中山大學藝術管理研究所碩士畢業,10月榮獲「碩士學術論文特優」,11月榮獲「教育部閱讀推手個人獎」,這所有的一切…突然…頻繁地撫平內心的每一疤痕,我擁有個平凡但安穩的家,及我深愛的女兒…此時此刻…夫復何求。獲得數個獎項肯定了失去聲音的人還是有能力的,雖然現實生活依然不會放過現實層面的點點滴滴,而我依然在陽光下求生存,肩頭上的重擔如初,身心所承受的壓力亦未曾少一分,然,這些年,悟出自我肯定勝過任何的感官。

雖然到最後,仍處於延續追求生存的機會,依然堅持選擇「活在當下。」所以,我才說:「活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作者為小耳症患者,擁有藝術管理碩士學位,喜歡用藝術記錄生活。本文摘錄自《我,聽不見》一書第168~171頁,感謝「青青出版有限公司」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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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