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電子報第96期——他們‧我們‧故事(2008.2.29出刊)

DIN電子報第96期,2008.2.29出刊

【DIN放送台】夢想起飛的季節

 文/Debra

  「我們夢想有個地方,那裡有大自然的美好,鳥語、花香、乾淨的空氣、芬芳的草地。在那裡,建立一個『家』,和一群不被社會接納、沒有地方去的精神病人。我們就像家人一般,互相照顧。在那裡我們種植有機栽培自食其力,精神病人不再只是社會資源的消耗者,而是一個資源供給者,這個地方我們稱它為『桃源二村』。」

  2002年時,一群包含精神障礙者、家屬、社工、精神科醫生及精障權益關心者,組成了「桃源二村行動小組」(「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前身),帶了五個夥伴(在醫院被稱做是病人),在新竹縣新埔鎮山上的土地栽種有機農作物。這群朋友相信精障朋友是有潛力、不應該被放棄,是可以被不同方式對待的,而不止是在醫院被眷養著。

  桃源二村的伙伴學習善待曾經被不當對待的土地,就如同我們的社會重新善待曾經生過病的人;而在這個農場,病友依著自己的能力,選擇可以負擔的工作,各食其力,不再被壓迫,不再被冰凍。

  桃源二村的經營至今已滿六年,而經營過程累積了許多故事與經驗,本期電子報主題邀請您共同來分享更多風信子協會經營過程的感動與反思。

  繼95期身障網電子報介紹了「五線譜上的星星兒」一書後,本期電子報則是要與讀者分享台北靈糧堂的喜樂家族的點滴故事。喜樂家族的孩子每年暑假都很期待參加精彩的營隊活動,平日也喜愛舞踏課、桌球課的活動設計。喜樂家族的大家長潘秀霞還要用她的一枝毛筆跟一隻鉛筆勾勒出未來的親子農場,讓我們一起來分享喜樂家族的夢想吧!

本期(96期)DIN電子報感謝「台灣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的熱情協助。

相關連結:

  • DIN電子報第75期——桃源二村的夥伴們

【本期專題】他們‧我們‧故事

夥伴生命故事——祐民

文/祐民(農場伙伴)

感動的父母親

  今年父母親已經70歲的高齡,現在是農民的冬至、大雪,北京的下大雪。我去「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的農場回來,已經是晚上的七點鐘。

  吃了晚餐、洗澡、洗衣服,已經晚上八點了,住在湖口仁慈的康家已經睡到一半,可是三天血糖量下來,188、178、222、207、158,正常是120,太高了,嚴重會拿拐杖、眼睛瞎掉、全都看不完、慢慢走路,可是我看的是精神科,每三個禮拜要拿一次藥,而且要吃一輩子的藥,很多的高血壓、糖尿病都要吃一輩子的藥,一次拿藥拿三個禮拜,還有藥就不能拿藥,不好又要被關在精神科病房,一關就是關六年,六年不是六天,都不能出去。

  我聽護士說,有的人一年都沒人來看過他,而我父母親,在我最失望、最絕望的時候提攜我,拉我一把,使我消除了焦慮,讓我快快樂樂,每年過年的時候,都穿新衣、穿新鞋、戴新帽。雖然,爸爸年紀小時,家貧如洗,四叔嬸來我家時候摸祖母的腳,是冷的,表示還沒吃早餐,祖母做好斗笠,請爸爸跟去雜貨店換麵線才或換得爸爸全家人的溫飽。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媽媽又拿錢降血壓的紅鳳菜湯來給我喝,才免去被鋸腳的危險,從湖口至台北做火車要一個小時又二十分,又從火車站回家已經12點。——祐民,2008年1月3日

祐民自我介紹

我爸爸已經退休而且又70歲,已經沒有第二個70歲,我爸爸名字叫林先生清水;英文名字Smith,日文名字叫Shimizu,喜歡釣魚,以前跟大同區(台北市)的曾先生一起去go fishing;在夏天37℃,路上看到蛇也讓它先過,真是仁慈。帶蘿蔔乾便當和水;別人的便當帶雞肉吃不下就拿蘿蔔乾和大家一起吃。

現在冬天又有颱風。2007-11-5,Mon.,21℃,輕颱琵琶從台灣東邊登陸北部,下雨機率100%。

別的夥伴寫祐民

  看祐民裝備齊全,長得福福泰泰的樣子,就像一尊彌勒佛。祐民是2007年5月中間由醫生推薦來農場。經過一個月實習,經夥伴同意,進而成為夥伴一員。

  他有一種很特別的笑聲,他的至理名言是一命、二運、三風水、四讀書、五積德、六才是姓名學。他在農場上也是一個無限供應者,不管農場缺什麼,他都很熱心,自掏腰包。不管是生活日用品、廚房用具、農具,還是夥伴果腹的餅乾、泡麵,他都一應俱全。雖然強輝常常勸他不要隨便亂花錢,但是,他總是笑笑的說「助人為快樂之本」。他就是這麼樂於助人的夥伴。——強輝

(本文由「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提供,感謝慨允轉載。更多文章請見協會部落格「他們‧我們‧故事」。)

插圖: 

就服員的反思

文/陳俊伶(風信子協會就服員)

  「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於2007年度開始承接桃園縣政府的「社區化就業服務方案」,我們是第一年承辦就業服務方案,在風信子承辦桃園縣的就業服務業務精障者族群之前,桃園縣主要服務精障族群並且承接就業服務方案的機構多以「醫院」為主,我們是難得在桃園縣主要提供精障者就業服務的社團法人。

  在一開始的時候,或許是因為社會大眾對風信子還不夠理解,另外一方面,也可能是大機構環伺,所以我們在募集就業服務的個案是有斷層,也有困難的。就業服務依照政府規定,一年要服務三十個個案,故一個月要平均至少要開案2.5人,當時我們在已經執行方案大概三個月左右,可是總開案量大概只有6~7個人,於是要在2007年底評鑑以前將案量補齊,所以為此舉辦一場就業前說明會,一方面希望藉由各個資源機關(我們有發文醫院、各地衛生所、學校)的連結開發在社區裡面有工作意願的精神障礙者,另一方面,則是希望就業前說明會讓精障朋友知道除了醫院之外的就業服務的選擇。當然,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希望能夠增加案量。

  按照就業服務的原則,不管是何種屬性的機構,只要承接就業服務方案就要服務各個障別,像是我們主要是以服務精障為主,不過有時候也要撈過界一下服務智障、肢障之類的;不過這次的就業服務還是希望以精神障礙者為主。

  我們協會的就服員主要是社區化支持性就業服務員,也就是媒和身心障礙者進入一般性就業職場工作,過程當中會經過:開案晤談、媒和前諮詢、推介就業、密集輔導、追蹤輔導、結案,順利的話一個個案在三到四個月就可以結案,如果求職不順利的話可能要服務很長、很長一段時間。

  就服員要扮演很多角色:推銷員、諮商師、社工師、個案的爸、家屬的媽,還蠻複雜的,以當天來參加說明會的人來說,我相信他們是有某種家庭支持的散戶,所以他們會個別來農場,而不是跟著某某機構一起來,當天的過程感動除了來自於大家的鼎力相助之外,也來自於自己,對我來說,就服一直是個很孤獨的工作,我沒有TEAM,常常需要獨自在外,跟農場隔了一層,可是我還是在協會做事,我就像是一個在團體裡面需要孤軍奮戰的人,「孤獨」常有,「不被瞭解我的工作性質」常有,有時候想,「我也不想一個人在外面啊!!」,么女的性格在此很明顯,所以在當天的說明會,我很感動的是「嗚嗚嗚~~我不孤單啊~~」,大家都很幫忙,再次謝謝。

  回到自己的面向,在這個說明會裡面,雖然每個人都是第一次見面,也是我第一次舉辦這種活動,可是我被自己感動,因為我在說明會上說的每一句話,都發自我的內心,我覺得我的每一次發言都來自於我的生命,我是真心的這樣覺得,所謂的就業服務就是要這樣做,就是要用我的生命、我的靈魂去跟相信我的每一個案主攪和。

  為什麼??「因為我真的在乎」,我真的在乎他們過的好不好,是否適應工作,『工作』對我來說,除了維持我們的溫飽之外,外帶自我肯定的特質,當然有些人會說:「唉~你就做好就業服務讓個案工作就好,其他事不會交給社工師、諮商員喔~」,我雖然在場子裡面打包票說:「如果經過實習後進入一般性職場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面對。」

  對我而言,做就服最辛苦的地方,一是文書工作,二是業績壓力,除了要瞭解每個案主的需求與特殊性之外,還要完成公部門的表格,我當然可以瞭解我現在所做的是是某種程度是需要被量化的,可是,這些數字出現的合理嗎?今天上場的人,扣除家屬有六個,如果我要「真心」的對待每個人,沒多久我都被榨乾了,我不知道一年要開案三十個是哪裡來?就制度面來說,這對一個小機構而言,是個壓迫,我也不知道一年要穩定就業六個是哪裡來?

  如果你要一個就服員瞭解一個人,包括他的成長背景、經濟狀況、人格特質、就業穩定,六個月到底是哪裡來?三個月還是很荒謬,這些都不夠,假使我現服務了一個人,花了大多的精力最後還是成為所謂的「不有效」個案,那我在這其中的付出,算是什麼?我所服務的對象就是這樣的反覆,他們活在真實與虛幻之間,他們的真實不被了解,我們的真實也難接受他們虛幻,你可以跟我說「這就是社會現實」,但有沒有想過在這種社會現實下,誰來體會他們經歷的現實,如果連我這種在第一線服務的人,都用所謂的社會現實來壓迫他們,那又怎能期待這個體制的建構是能聽到社會弱勢的聲音呢?

  再說所謂案量的限制,對於前來尋求這個體制提供服務的人,就是一種壓迫、就是一種歧視,我必須很坦白的說如果我真的要照這個業績數字走下去,第一批被犧牲的就是所謂功能比較不好的人,這種不好可能來自於難搞,也可能來自於能力介乎於好或不好之間的人,這些人讓他們進到更「停滯」的機構,我會覺得很可惜,可是為了案量,將這種特質的燙手山芋,丟給其他人接手,對我而言是最快速保險的做法。

  可是對我來說這種行為是痛苦的,因為我知道我沒有盡力,但對於一個工作在這個體制下的我來說,我真的心有餘而力不足,在場上打包票的我是心虛的,沒有足夠的信任基礎,深厚的關係,這場仗對於我、對於我將來服務的對象,都是辛苦的,在一個小機構、一個小就服員,要做到這麼多這麼多,很辛苦、很不容易。

(本文由「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提供,感謝慨允轉載。更多文章請見協會部落格「他們‧我們‧故事」。)

我的歷程反思 ——「不是我幫你,是你收容了我」

文/陳俊伶(風信子協會就服員)

  來到「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發展其實是一種巧合,也或許就是小許說的「緣分具足」,在進入協會工作九個月後,再歷經參加研討會、出外募款演講、寫方案、跟前些日子就業服務機構評鑑後的轉折,我開始回想當初選擇在這邊工作的原因,後來發現當初選擇來這裡發展的兩大主因「叛逆」、「小許」,其實都是出於私心,跟「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其實沒有太大的關連。

  知道自己在哪裡,要往哪裡去,不管別人的閒言閒語,是我現在要好好做的事情,我花了不算短的時間找到自己,喜愛的生存姿態。要堅定信念,不要讓別人偷去,或是因為生活而被佔領。

  剛從國外回來的我,是厭倦「諮商室」的諮商方式的,不想那麼快被社會收編,卻不知道從哪裡下手,我明白我媽過世時對我的期待:一個碩士學位跟一個中產階級的樣貌,無意識的想要完成這個隱約的unfinished business,於是,那個不想被收編的我在一開始找工作的時候投遞的履歷全是結構化的大專院校,有疑惑、有徬徨,但是對於當下那個無依也無明確願望的我,猜測及完成我媽的遺願是我唯一能仰仗的事情,後來,小許邀我來協會發展,途中是有遲疑的,遲疑來自於「這樣做我媽會開心嗎?」理由有點無厘頭可是卻很真切。

  渴望叛逆、支持、依靠的我在小許提出邀約沒多久就答應了,認識小許很多年,從私人關係上的「小許姊姊」到進入協會要加上工作上的關係,其實我是有私心的貪圖著這樣的支持、這樣的依賴。協會的理念性滿足我對叛逆的渴望,而與小許的關係則是滿足我急需一個穩定依靠的渴求。

  後來來到協會發展,世俗的來看是我推掉了幾個優渥的工作機會來「幫忙」,可是現在看起來,不是我幫協會而是協會收容了我,收容了一個想要堅定支持;想要叛逆卻不知到往哪裡去的我。

(本文由「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提供,感謝慨允轉載。更多文章請見協會部落格「他們‧我們‧故事」。)

攝影課程之紀錄

文/沈筱雯(風信子協會祕書)

  看到文禾拍的樹,國良談起農場上他爬了很多棵樹的事;老師放了一張他正在爬樹的黑白照片,上次強輝曾說他看這照片帶給他的感覺是國良力爭上游。國良說那棵樹很平,沒有著力點很難爬。為何喜歡爬樹?他說,每棵樹長的樣子不同,要用各種方式爬,很有挑戰性;自小愛爬高,也很會爬,從未摔下來,倒是曾踩斷樹。

  小許說,國良很會爬樹就像他的生活一樣,愛幫助人、想往上爬。但是生活不穩定,就如那棵長的很平滑的樹一樣,沒有著力點,人很難向上爬。

  國良在爬樹前都會先想好:要怎麼爬、腳的著力點要踩在何處、怎樣摔下來才不會受傷。但是他說生活不像爬一根樹幹這麼簡單,生活是全方位的,太複雜了,無法事先想好、規畫好。

  雖自豪擁有很多自生活經驗得到的小聰明(例如,以前鬧事警察要抓他,他就說,我關習慣了,要抓就抓呀,我是精神病患,反正回醫院也會被關,我不怕。去警察局還可以免費吃便當,甚至賴著不出去多白吃他幾餐,關幾天就賺幾天,警察也拿他沒輒,很快就放了。)但自己覺得這樣的東西層次不高,人生道理不只一棵樹,範圍太廣了。國良的爬樹經驗引發對照於自己的人生經驗,但自知爬樹經驗層次低,人生經驗需要較高的層次與智慧。

  文禾有拍一張滿是露珠的芋葉照片,他覺得露珠讓芋葉呈現很鮮豔的樣子。大夥兒引發了對拍攝水珠的興趣,討論起該怎麼拍才會好看。寶樹也拍了一張帶著水珠的菜葉,他拍下水珠因風吹起凌空彈起的情形,老師稱讚:感覺那水珠在跳動,是有動作的!寶樹另拍了張帶有水珠的芋葉,為何拍呢?他說想拍下那菜的動作,因為覺得看來有點詭異!可能是因為其中一片葉子邊緣往上翻,與旁邊葉子皆往下翻相反。

  老師是想喚起夥伴們對自己親手栽種的植物生命的感覺與看法,雖然寶樹認為菜有生命與動作,但卻是詭異用語,呈現出生命的不確定性,缺乏對生命積極正向的看法。

  翰雲挑了顆枯萎的青花菜苗拍特寫。為什麼?他和國良皆說,菜枯萎生病就像我們生了病一樣。他共拍了3張,並且是有故事性的:(1)大家蹲在田裏處理颱風後的蔬菜,(2)後來強輝停下蹲在一旁不知在想什麼,(3)有些菜枯死了。

  翰雲以枯萎的菜比喻自己生病的生命,農場上的夥伴們處理颱風後的蔬菜與農地,是否某種程度聯繫上農場的工作與生病的伙伴,耐人尋味的是強輝若有所思在一旁蹲下,生病的人面對枯萎的菜不知有何想法,翰雲自己的想法呢?

  翰雲拍了許多人的照片:翠瑩在走廊行走的背影、筱雯拔菜時的側面、勝杰撿石頭的側面、慧麗低頭吃柿子、辦公室內老師及強輝各自忙工作。他不好意思拍正面所以都拍側面、背面,他也覺得拍側面較自然;翰雲喜歡看每個人在農場上做些什麼事情,也喜歡拍大家在辛勤工作的感覺。由此可看出翰雲漸漸找出了自己靦腆個性下所使用的拍照方式。

  士峰拍了4張人物:(1)從E區下看山坡,炫昌正在走上來,人很小;(2)慧麗在走路,頭低低、看來氣嘟嘟的。她自認這樣很醜,像歐巴桑;(3)自寶樹側後方拍他低頭在切菜,室內光線較暗,對焦不清楚;(4)慧麗和筱雯蹲著拔草。

  士峰很自然拍了農場上夥伴工作與生活的點滴紀錄,但他自己對這裡的生活與工作的感覺關聯性是什麼呢?

  強輝拍下掛滿衣服的晾衣桿,他聯想到聖經中七色彩衣─約瑟的故事,覺得大家工作穿上的衣服是受到上帝祝福的;強輝應是覺得能在這樣特殊場域中工作的人,是特別受到上帝祝福的幸運兒。一張「農場通往大門的路」他認為是他們的社會之路──路連接農場與外面的世界,往外的路上很曲折有很多路障,如樹叢、雜草,象徵著外界對他們的歧視、不滿、不了解、認定他們有暴力傾向,一根根的電線桿則是相互連結的發電機,連結起他們與外界,也增加了交流、改善的可能性。強輝拍照之初並未先設想如此意念再拍,是在團體進行討論中受了影響,於是對著照片說故事,開始給自己的照片賦與更多更複雜的意涵,使得原本平凡的景物具有不凡的意義,這樣的講述格外引起小許的共鳴。

  祐民拍了幾張大家正在耕作的情形。其中一張前景為勝杰用翻土機翻土,後景則是炫昌用鋤頭翻土。祐民說,這是人力和機械的分別。這張照片仔細一瞧,正好年輕的勝杰使用高效率的機械,年長的炫昌使用傳統的鋤頭,年齡和工具正好形成強烈對比,但機械就絕對比人力高明嗎?祐民覺得機械比起人力更加進步有效率,也因為家中開機械工廠的影響,所以崇拜機械、高科技。

  我想起幾個月前他說的,他很不想再繼續養哈利了(農場收養的流浪狗),因為哈利會咬人、會咬死別人養的雞、生皮膚病長跳蚤會傳給我們、太笨不會抓老鼠、我們對牠那麼好卻兇得要死……….,所以不要再養哈利了,要養貓才有用,哈利賣掉吧,不然就丟掉牠!當時翠瑩和我均對祐民的論點提出反駁:難道你生了精神病、有得糖尿病高血壓,工作效率比較差,我們就應該拋棄你,不要你來嗎?當時的祐民不想再說,因為覺得說服不了我們,那現在的他呢?哈利、機械與生了病的他之間,工作效率和有用與否還應當作他看一切事務的標準嗎?

後記:風信子協會希望精障夥伴能在攝影的過程中,發揮自己的創造力與感受,並且藉由圖像的展現以及精障夥伴對於自身作品的描述而有主體反思、自我認同。

  透過公開攝影展的形式作為與民眾接觸的管道,藉由圖像創造一個精障朋友與社會大眾對話的方式,希望社會大眾能夠從精障夥伴的視角所拍下的照片對於精障者部分生命產生理解達到去污名化的目的,即為攝影課程的主要目標。

(本文由「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提供,感謝慨允轉載。更多文章請見協會部落格「他們‧我們‧故事」。)

插圖: 

風信子協會簡介

文/風信子協會

  「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於2005年經內政部核可立案,旨在提供精神障礙者直接服務、發展精神障礙者之主體性、社會去污名化、爭取精障者之勞動權益為主要成立宗旨。

  經過三年與精障朋友的直接互動,我們看到了精障者的勞動能力與對追尋自我的慾望;同時,我們也看到了媒體對精障者的污名與社會對於精障者與其家庭所產生的壓迫。因此,我們希望提供台灣的精障者在一個醫療體系、復健中心、康復之家外的選擇,在跳脫以往的體制後,這個場域內我們希望能夠經由不同的互動方式與精障夥伴對話,在不斷地互動的共構過程中讓精障夥伴的主體性得以建立、勞動能力得以展現

  而走出這個場域外,則希望精障夥伴可以自己為自己發聲,而協會則是替精障朋友創造多種可以公開與民眾接觸的方式,與群眾溝通的平台,希望藉由直接的對話、溝通,進而互相產生理解、消弭誤會。

為何我們要成立桃源二村

  這是關於一群人的夢想—想要跟曾經罹患過「精神疾病」的人(在這個空間裏我們稱他們為「伙伴」)一起開創另類生活空間的開始。我們夢想有個地方,有鳥語、 花香、乾淨的空氣、芬芳的草地。在那裡,建立一個「家」,和一群不被社會接納、沒有地方去的伙伴。我們就像家人一般,互相照顧。

  這個另類生活空間的宗旨,在於重新思考人與土地被對待的方式。在我們賴以維生的土地,常是被施以化學肥料與農藥來要求它的最大產值。同樣的,在資本主義的就 業市場,人的價值只被建立在勞動價值的情況下,因著疾病的特殊性,他們往往被排除在這個市場外,沒有被好好對待。台灣社會大眾對精神疾病的不了解而生畏懼 甚至排斥,使得他們即使症狀已被控制,但出院後往往難以在社會生存,更不用說他們可能遭受到的異樣眼光或造成家庭的負擔。有許多病友因家人與社會無法接納 而終老於醫院,這不但是人生的悲哀,是對人存在價值的貶抑,也是社會成本的浪費。

  由於我們與病友有長時間的接觸,經常受到他們的鼓勵與感動,讓我們深深體認到他們不只是病人!他們有潛力、不應該被放棄、是可以被不同方式對待的,而不止 是在醫院被眷養著。我們選擇耕作,是想藉由作物的生長栽種,重新體會生命;選擇有機,則是尊重地球與環境。我們學習善待曾經被不當對待的土地,就如同我們 的社會從新善待曾經生過病的人。在這個農場,病友依著自己的能力,選擇可以負擔的工作,各食其力,不再被壓迫,不再被冰凍。

  他們不是壞掉的種子,對土地沒有貢獻,只是社會中沒有一塊供給他們養份的土地,可以讓他們生根發芽,我們期待有一塊土地,可以在那裡尋回屬於人的尊嚴與價 值。我們將在這塊土地上種植有機栽培,透過伙伴們具體有機栽種的生產能力,打破社會對精神病患的刻板印象,讓他們藉由與自然的接觸以及在農作收成中重新肯 定自己。讓他們在適合的土壤中生長,那他們將不再是社會資源的消耗者,而是與你我都相同的”人”。

  因此,我們與一些病情已趨穩定的伙伴們一起上山栽種有機農作物,在貼近土地、伴著農作物的生長過程中去重新認識生命的美好與人存在的價值。

農場的前進

  經過三年找尋土地的努力,終於在2004年初得到「天主教華光智能發展中心」的慷慨協助,提供位於新竹縣新埔鎮山上的土地栽種,使得我們的夢想得以跨進一大步。

  一個偏遠交通不便但環繞著自然環境的農場-需要頂著烈日、揮汗如雨、行進於泥土之中、費力運動著肢體;一個交通便利的醫院-有著中央空調的涼爽、潔淨的空間 環境、不需費力思考的生活規則。在其中,伙伴選擇進場的行動,跨越行之己久的生活模式,進入另一種生活的嘗試,這跨越的行動除了是一種勇氣外,更是一種生 命自主的展現。在伙伴選擇跨越的同時,伴隨著的是家屬的擔憂、好奇、困惑,於是我們在6月初召開了農場的說明會,邀請伙伴與家屬共同前來農場參觀,溝通桃源二村的生活理念,尋求家屬的支持與認同,更讓家屬看到伙伴前進的勇氣與決定。

  2004年6月下旬我們與五位伙伴開始了我們的農場生活,由於農 場位於山上交通不便,因此採用交通車的接送,初期每週三天的農場工作,讓伙伴們可以漸漸地適應農場生活。由於成員與伙伴的農事經驗不足,在過程中大伙對務 農一事即有各自不同的想像和擔憂,初期的農場生活多半著力於讓大家對於農場生活的適應,以及耕地的整理、建築物工程的協助,並試種作物。整地、種菜、除草、澆水、捉蟲、採收、整理菜、出菜,困擾著蟲害的侵害、菜長得不好不好、耕種失敗重新再種等在農場的生活細節外,我們還在農場上尋覓安生立命的空間,一 起開墾農地、自行搭建休息的篷架,一同外出參觀動物園、一起去吃冰、喝珍珠奶茶,一起開會決定上班時間、午餐要喝幾包自助餐的湯。我們的農場生活從這些生活細節開始積累。

  2004年8月份後伙伴已從每週三天延長成五天的農場生活,至2005年5月我們已在農場生活了快一年,中間有伙伴的流動、成員的位置挪動、互動的衝突和爭執、有攜手合作的快樂、有收成的喜悅、有翻土重種的挫折、遭遇太陽的毒辣、颱風風災的襲擊、冰凍寒流的來襲。現在,農場不在只是小組成員腦中的、心中的夢想,還有伙伴們共同的身體力行,「桃源二村」不再只是個名詞,它蘊含著我們大家的理念、對生命、土地的尊重、對另一個空間的實 踐,它帶著更多的東西還在持續前進中……

(本文由「風信子精神障礙者權益促進協會」提供,感謝慨允轉載。更多文章請見協會部落格「他們‧我們‧故事」。)

【好書分享】

喜樂家族

書名: 
喜樂家族
作者: 
「台北靈糧堂喜樂家族」等/文
出版社: 
財團法人台北市中國基督教靈糧世界佈道會台北靈糧堂
出版日期: 
2007 年 10 月 年 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