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N電子報第39期——木棉的顏色(2003.5.31出刊)

【DIN放送台】

工殤的血淚見證

文/小面族

  在台灣,每個工作天就有5名工人死於工傷,20名終身致殘。四十多年來(1957~2002),已有6萬多名勞工死於職災,超過30萬名勞工終身殘廢。個別的工傷者從職場掉出來,也掉落到社會邊緣。

  根據勞保局的統計,1988~1996年期間,職業災害人數每年約有3、4萬人,死亡人數1千多人,殘廢5千多人;雖然職災人數雖然逐年稍有降低,然而數據依然令人觸目驚心,顯現台灣官方、社會與廠家並不十分注視工安的問題。過去,礦工、石綿瓦工人的矽肺病都未被認定為職業傷害,1999年起首度被官方納入,當年的職災人數暴增為6萬2千多人,其中殘廢人數達2萬3千多人。去年(2002),工傷人數為5萬人,其中死亡899人,殘廢6千1百多人。若依致傷、致死的發生處所來看,過去以工廠、營建工地最多,近幾年則以上下班途中的車禍為大宗。

  1992年「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下稱工傷協會)成立,由工傷者、職業病患者、工殤亡者家屬集結而成。在那裡,個別的工傷者可以互相扶持,走過生命的幽谷,爭取自身權益,更可以匯聚集體力量,對社會進行改造,要求一個安全工作的勞動環境。2002年4月28日,該會與「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推動七年完成立法的「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正式實施,成為台灣首部由工人自主立法、官方跟進協商的勞動法令。台灣也成為全世界第五個明訂428為工殤日的國家!

  這些年來,只要提起台灣職業災害,最令人難忘的印象幾乎都來自工傷協會主辦的1996年的工殤攝影展。那是台灣社會存在已久、但已再難忽視的議題。2003年4月,工傷協會與何經泰再度合作展出「工殤顯影2─家族陰影」,翻動勞動歷程最不忍卒睹的一頁,撫慰工殤家庭最沈重的思念。

  四月正是木棉綻放的季節,而木棉又名英雄樹,灼紅的木棉花有如工殤血淚。本期(39期)DIN電子報感謝工傷協會的衷心協助,讓我們得以透過數張震撼人心的肅穆黑白照片,了解工殤對個人、家庭及社會造成的傷痛與損失。請以購買《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的行動,表達對職業傷害運動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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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克翰,一個青春洋溢、活潑好動,交過無數女友的大男孩,因為一場車禍,讓他從生命的頂峰跌落萬丈深淵。曹燕婷,一個30歲以前擁有雙B跑車、年薪百萬的大美女,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幾次藕斷絲連的感情,卻在一次意外中,從八樓跌落,下半身癱瘓。

  除了本期DIN電子報【好書分享】單元介紹他們合著的新書之外,我們還特地規劃了一個別緻的活動:歸零,再出發——與你分享《醒來後的淚光》。克翰和燕婷願意在身心障礙者服務資訊網,把《醒來後的淚光》裡滿滿的祝福分享給有相同遭遇的朋友。我們收集了一些給中途致殘者的實用資訊,請老朋友和新朋友們分享他們的經歷;說說陌生人的眼光讓你覺得「我是大明星」的酸甜苦辣;再到「心靈點滴」討論區,給克翰、給燕婷、給自己、給同樣命運的朋友們一點鼓勵和回應,在煞風景的疫情聲中,釋放出走的空間。

  感謝大田出版社提供10本贈書,6月30日以前,只要到「我是大明星」留言,說出你最希望和最不希望聽見的一句話,就有機會得《醒來後的淚光》。卡緊,手腳又快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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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電子報的【網路風雲】,由於與蕃薯藤新聞網合作的媒體,所提供的新聞只有7~30天的時效,導致我們選取的網路新聞不多時即有連結失敗的狀況。幾經討論,我們決定取消該專欄。在此向網友們致歉,也請大家諒解。 

【本期專題】木棉的顏色

「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簡介

文/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

主旨

  集結職災工人,爭取勞動權益

精神

  人比物更重要,勞動比資本更有優先權

組織架構

  1992年成立,由工傷者、職業病患者、工殤亡者家屬集結而成。在這裡,個別的工傷者可以互相扶持,走過生命的幽谷,爭取自身權益,更可以匯聚集體力量,對社會進行改造,要求一個安全工作的勞動環境!

  2002年4月28日,工傷協會與「工人立法行動委員會」推動七年完成立法的「職災勞工保護法」正式實施,成為台灣首部工人自主立法、官方跟進協商的勞動法令。台灣也成為全世界第五個明訂428工殤日的國家!

工作內容

  法律諮詢、組織行動、勞安教育、草根立法、出版研究、就業輔導

  本會提供義務的法律、心理、就業、學習等第一線服務,每年受理逾3千人次的工傷案件。建立國內唯一的工殤支持連絡網,互相陪伴、走過傷痛,並長期與醫院、工會、學校合作勞安教育,組織工人文化的紀錄與發展,且以草根立法進行勞動制度改革。

電話:(02)2571-5591,傳真:(02)-2581-1787
地址:台北市錦州街32號10樓之2
E-mail:occupaku@ms15.hinet.net
郵政劃撥帳號:16840388,戶名「中華民國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

上天為什麼要把我的孩子帶走?

文/林淑昭(亡者母),整理/卓玉梅

彭柏鈞(1978-1993)
暑期工讀生,橋邊油漆溺水

  我失去了我最心愛的寶貝。第一年,我過著自責自怨的生活,第二年哀傷絲毫未減,往後的幾年,我只能儘量把腦袋放空,不思不想……

  1993年暑假,柏鈞到同學父親的工地打工,在桃園慈湖往頭寮的人行步道油漆路邊矮牆之雲頭。起先我不放心,但想有同學父親照顧,又在慈湖勝地,安全應該沒問題,故勉強答應了。想讓他體驗一下人生,了解賺錢的辛苦。

  打工的第二天下午,孩子的爸便接到電話,他哭喪著臉,沒頭沒尾地喊道:「孩子救人,被拉下池塘了……」一趕到現場,我全身都涼了,雖知凶多吉少,心裡還是抱著一點希望。半個小時後,救難人員一找到他,我就認出那是我的心肝寶貝。

  柏鈞才國二,未來美好的前程在等著他,如今,卻被一個不負責任的包商,在沒有安全教育與防護情況下,葬送了生命。當晚,我抱著他的屍體哭到天亮。老天!為何要把我的孩子帶走?

  事後,營造廠避不見面,反而向調解會要求以十萬元和解。我痛恨這種既草菅人命、事後又不負責的營造廠,於是斷然拒絕和解,選擇走法律告訴途徑。經十四個月的調查,承辦檢察官卻以「勞工檢查機關判定為非職業災害」和「證人的證詞」,誣賴柏鈞等人是戲水不慎溺斃,作出不起訴裁定,桃園縣政府勞工科也以「未滿十五歲不算勞工,不屬勞工科管」為由踢皮球,而所謂的「證人」則根本不在場;勞檢機構的事故報告更是荒謬絕倫。

  柏鈞救人的義行不但未被表揚,反被捏造事實誣賴成戲水溺斃。而我,也因此永遠失去了我的孩子……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哥哥的房間

口述/賴宇泰(亡者弟),採訪/賴誠斌,整理/李志薔

賴炳煌(1965-1990)
大樓水電工程,工作中車禍喪生


  十幾年了,至今,母親還原封不動地保留了哥哥的房間。這張桌子是一起買的,那盆植物是一起種的,舉目所及的物品,都有哥哥的影子。往往,母親會坐在那裡,拿出那幀佈滿灰塵的全家照,仔細地擦拭,然後搖頭嘆息說:「可惜哦,這個乖孩子。」

  哥哥才活了25歲,沒結婚,也沒子嗣,正是青春勃發的年紀,奈何命運之神就這樣從我們的手中將他奪走了。那天,炳煌如往常的作息,騎著那台老舊的偉士牌穿梭在大台北地區。他剛買完水電零件,準備下班回家,卻在台北市忠孝東路五段附近和貨車發生擦撞。原本只是跌傷昏迷,但經路人送往醫院,卻再也喚不回來了……

  多年來,父親對過程中延誤醫治的兩個小時十分在意,往往說著說著,便不無遺憾地檢討起來:「果真撞得很嚴重也就罷了;只是跌倒而已?」父親永遠無法理解這樣的死亡形式。

  哥哥是個很有擔當的男人,因為家貧,他很小就肩起一家的生計。從國中半工半讀、學會水電修理開始,到退伍後,獨立承攬大樓水電工程。不料才一年多,就天人永別了。哥哥走後,家裡經濟陷入困境,而父親矽肺病愈趨嚴重,迫使我也中斷原本喜好的汽車修護,改投入早餐店的經營。哥哥的去世,讓我突然要成熟地去思考很多事,例如:和家人在一起,所以我選擇開早餐店,因為這是一家人可以共同經營的方式。

  十幾年了,父親依舊無法忘懷哥哥健壯如牛的身影,那鼻下的一掛血跡成了他的最痛。而母親則死死保留了哥哥的那個房間,即使姊姊勸她:「清出來,多一個房間吧!」母親還是不肯點頭。我知道在他們心中,哥哥其實沒有走遠,他只是暫時打了個盹,待會還會醒來……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在一起

文/顧玉玲

  「亡者怎麼拍?」我們與家屬們一次又一次地討論。

  「死去的人,一直都和家人們在一起。」聰明說。丈夫去世多年,她仍習慣在餐桌上擺放他的碗筷。

  於是我們決定拍攝「家族陰影」,整個勞工家庭與工殤亡者遺照,在一起。

  早在八年前,「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與何經泰合作拍攝職災工人,我們逐一走訪新的舊的會員,在台北市八德路一處待整修重建的荒廢建築物內,以斑駁的牆面作背景,高壓電擊的、鷹架墜落的、沖床壓傷的、鉛中毒的……,一個個在職場受傷的身體裸露、入鏡、定格。1996年4月,「工殤顯影1─血染的經濟奇蹟」攝影展在台北市最昂貴的地段展出,20幅巨大的相片懸掛在敦化南路的行道樹上,傷者直視鏡頭,讓過往的車輛、等公車的學生、逛誠品與SOGO的人潮,非看見不可。

  這些年來,我遇見許多來各自行各業的人,一提起台灣職業災害,最深刻的印象幾乎都來自1996年的工殤攝影展。那是第一次,台灣社會總算看見工殤議題。2003年4月,工傷協會與何經泰再度合作展出「工殤顯影2─家族陰影」,翻動勞動歷程最不忍卒睹的一頁,撫慰工殤家庭最沈重的思念。

  拍攝工傷者,要原本最痛、最想遮掩的部分裸露在鏡頭前,真難,唯有與工傷者貼身作戰才得以共同面對。拍工傷死亡,更難,牽涉太多家庭關係,怕驚擾亡者、怕勾動記憶、怕無法面對、怕長者不滿、怕貼上印記……。死亡終究是個禁忌,必須透過集體行動的能量與社會認同,才能牽動整個工人家庭,自主決定將傷痛曝光以作為社會的教材。

  奇妙的是,拍攝過程中,逝者的記憶直接牽動了生者的對話,滋養且衝撞著家庭內部的關係:「我媽媽太緊張了,單親的我們也長得很好啊,可是她老擔心不夠。」、「媽媽參加協會的活動,變年輕了,比較有活力。我也放心多了。」、「爸爸一提到死去的哥哥就傷心,我更希望他看見我努力讓大家都平安。」……亡者的遺照成為一條引線,把大家串起來,讓生者有機會互相看見。

  在台灣,每個工作天就有5名工人死於工傷、20名終身致殘……,個別的工傷者從職場掉出來,也掉落到社會邊緣。工傷協會撐起一個平台,傷的、殘的、病的、痛的人互相撿起來,試著撫慰個別的傷痛,也試著以集體的力量敲打、改造社會。攝影展就是以肉身相搏、敲打社會的方式之一,工傷者以血肉性命見證了市場經濟、利潤導向的殘酷後果。

  台灣話「鬥陣」,就是在一起的意思。1992年基隆客運工會罷工時,「工人鬥陣」的口號響徹雲霄。工殤顯影的拍攝與訪談,前後歷時八年,這段期間,工傷者與勞動者鬥陣前進,完成了「職業災害勞工保護法」的立法實施,衝撞現行勞動體制。而工殤顯影的攝影展與出書,留下文字、影像的工人文化記錄,延續工人鬥陣的精神,將作為這一代台灣勞動史料的重要材薪。

  與工傷協會合作多年的人權攝影家何經泰,一直將工殤運動的需求放在個人藝術成就的前面,是我們所尊敬的好朋友。至於帶著傷痛仍有意識地「在一起」面對鏡頭的工傷者及家屬,你們的鬥陣與勇氣,是工殤顯影最動人的力量來源。

2003.4.

(本文作者為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秘書長。感謝該會慨允轉載。二次何經泰的攝影展已集結成《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由工傷協會企劃,大塊文化出版。本書收錄了何經泰1996年及2003年的工殤攝影作品,包括40幅工傷者及亡者家屬的珍貴影像與故事以及4幅「工殤畫會」成員的圖畫。欲購書者,請利用劃撥帳號16840388,戶名「中華民國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訂價250元,外加郵資20元,連絡電話(02)2571-5591。)

小辣椒的故事

口述/黃允萍(亡者弟),採訪/張雅婷,整理/馬筱鳳

黃瑪琍(1951-1998)
RCA作業員,死因大腸癌


  姊姊出生在中壢,是個標準的杭州姑娘,外表漂亮且個性開朗。我們家中共有7個兄弟姊妹,瑪琍排行老二,先前並沒有任何的遺傳病史。瑪琍19歲就進入 RCA 廠工作,在RCA工作期間,半工半讀完成了大學學業,直到1992年 RCA 關廠,工作了近22年。她將所有的青春都給了 RCA,換來的卻是一身的毒,甚至丟了寶貴的生命。

  姊姊是 RCA 桃園三廠品管部的檢驗員,每天必須浸泡在機溶劑中工作,這些有機溶劑都是揮發性去漬油、清潔劑等,味道難聞、刺鼻,並且有害健康,但為了生活員工別無選擇。因為瑪琍平日喜歡仗義執言,同事都戲稱她「小辣椒」,又因為她菜做得好,個性又幽默,連引進的外籍勞工都很喜歡她。在同事的眼中,她是一個「以廠為家」、「有班必加」的好員工,幾乎不曾請過私假。

  RCA 宣布關廠後,瑪琍沒有拿到任何退休金,轉到致福電子繼續做品管工作。後來她因身體常感不適,於是到婦科做檢查,沒想到,醫生說她必須切除子宮,同時查出已經罹患大腸癌第三期。那段期間,沉重的醫療費用壓得家人喘不過氣,並且接二連三遭逢親人的生死巨變。在很短的時間內,我的母親、大伯、父親一一含怨離世。

  姊姊接受化療一年多後,仍然宣告不治。一年後,RCA 污染事件經過媒體揭發,工廠在台灣的20多年間使用毒的有機溶液,不但造成廠區附近土地的永久污染,更造成許多工人因為長期接觸這些有毒物質而導致癌症。一切知道得太晚,我心愛的姊姊已經喚不回來了。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月光,請為我引路

口述/曹麗華(亡者妻),採訪整理/李志薔

陳邵勳(1939-2000)
油漆工人 墜落身亡

  緬甸的家鄉有個石頭廟,傳說人們一輩子只要去參拜三次,就不會窮了。我一共只去過二次,還來不及去第三次,1983年,我便從仰光來台依親。

  剛開始我住在永和市南勢角姨母家,36歲時,經人介紹與丈夫結婚,沒幾年,邵勳便在油漆時不慎跌落身亡了。

  邵勳是南投人,獨自在台北工作了幾十年,沒存下什麼積蓄。剛結婚的那兩年,我們倆一起擺路邊攤、賣自助餐,日子雖然過得辛苦,但一起奮鬥的感覺很幸福。

  孩子出生後,為了多賺點錢,他經常需要出外打零工。那次,也是透過朋友介紹,到迪化街萬和宮油漆,第二天,醫院就通知我他住進加護病房了。我趕到醫院,除了掉眼淚外,腦中一片空白。邵勳睜開眼看看我,勉強笑著說了一句:「我休息一下……」,隔天,就離開我們母女了。

  至今,廟方還不肯承認工安疏失,我一個外地來的弱女子,搞不清當中的雇傭關係,那位曹姓友人又避不見面,所以我雖然透過台北市議員及勞檢處居中調解,兩年來,賠償依舊沒有結果。

  這兩年來,我一個人獨立撫養女兒,靠的是台北市政府社會局幫我安插的掃公園的工作。原本以為到台灣可以過更好的日子,沒想到,老天爺還是不眷顧我。有時候,我會想像在夜深人靜的夜晚,有月光替我引路,我將帶著先生和女兒一起回到緬甸的石頭廟,為一家人未來的幸福祝禱……。然而,這終歸是不可能了。

  此刻,我唯一的心願就是好好把女兒撫養長大。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

文/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

  四月,柏油路上隨處可見掉落的木棉花。

  木棉樹,傷疤般的樹皮、空枝上僅開花而無葉,那壯烈不群的姿態,為它贏得了「英雄樹」的美名,正用以象徵因工而殤(傷)的勞動者。然而,彷彿也就暗示了基層工人們的酸楚,便利的都市運輸系統、簇新的高樓、條條柏油大路上,總有朵朵被斲傷的生命。

  四月,木棉花開灼紅如血,這本攝影集裡只見黑色與白色。透過何經泰低調凝鍊的攝影作品,「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真實懇切的紀錄,以反省之心,肅穆斂容,譜出一首影像安魂曲。

  繼七年前的工傷攝影之後,「追悼工殤者,保護勞動者」仍是何經泰與工傷協會再次合作的主要訴求;因為,讓工殤者被看見的方式只有一種,唯有記得追悼、不忘保護的大眾,才有明辨的眼睛,去顯影木棉的顏色。

  本書收錄了1996年及2003年的工殤攝影作品,包括40幅傷者及亡者家屬的珍貴影像與故事以及4幅「工殤畫會」成員的圖畫。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死了一個原住民臨時工

採訪/張競中,整理/李志薔

史文秀(1964-1998)
氣象局臨時工,死因山路上車禍致死

史文山(1967-)
氣象局臨時工,胸部嚴重挫傷、右腳骨折


  史文秀和史亞山是堂兄弟,他們原本都是山的孩子。

  一如大部分的布農族青年,他們都在國中畢業後,就為了要增加家庭收入,離鄉到台北都會,從事營造工程謀生。幾年後,復因經濟不景氣,又有廉價外勞的競爭,他們紛紛失業回到部落,娶妻生子,以務農和狩獵維生。然而,這樣的收入實在無法維持基本生活所需,所以文秀和阿山經常要兼打零工,擔任高地工程的臨時雇員。

  1998年4月間,承接氣象局玉山北峰氣象站維修工程的包商「鑫閃企業」到東埔募集臨時工,文秀和阿山的主要工作是在塔塔加將太陽能電瓶搬上直昇機,再由他人運往玉山北峰的氣象站。

  事發當天,由於天候轉趨惡劣,直昇機無法作業,文秀他們下午二點多就提前結束工作了。在駕車回家的路上,由於天候不佳、視線不良,加上工作疲憊,導致車子跌落山溝,文秀傷重身亡,阿山胸部嚴重挫傷、右腳腳踝粉碎。

  事發後,氣象局和鑫閃公司只結清工資,並沒有任何職災補償和慰問。鑫閃公司當初答應要投保意外險,卻是一場騙局。文秀的妻子伍淑娟頓失經濟支柱,在傷痛之餘,還要獨力撫養兩個年幼的孩子。而從頭到尾,氣象局乃以第三者自居。死了一個原住民臨時工,並無人聞問……

  「我覺得很生氣,氣象局長期找我們做工,卻完全不管我們的死活。這些山上的工程都要靠我們原住民,一旦我們受傷了,政府卻不肯負責!」阿山激動地說。他們原本是山的孩子,卻將生命葬送在山裡。淑娟誠摯地呼籲,希望以後原住民的工傷(殤)不要再受到社會的漠視。

(本文選自《木棉的顏色——工殤顯影》一書。感謝工作傷害受害人協會慨允轉載。) 

【好書分享】

醒來後的淚光:李克翰‧曹燕婷的反方向人生

書名: 
醒來後的淚光:李克翰‧曹燕婷的反方向人生
作者: 
李克翰/曹燕婷
出版社: 
大田
出版日期: 
2003 年 04 月 年 月

  李克翰,一個青春洋溢、活潑好動、交過無數女友的大男孩,因為一場車禍,讓他從生命的頂峰跌落萬丈深淵,當他知道自己癱瘓的同時,唯一的念頭是逃避一切他可以接觸到的人事物,曾想過輕生的念頭,直到他遇到了復健科實習生,才開始對自己的生命產生了希望,雖然擁有了希望,但是還有更大的挑戰等在前頭,面對社會、學校、人群的目光的排斥、驚訝、羞辱,更讓他深刻感受到「一個殘障者,永遠只能忍氣吞聲的無奈。」但是他依舊努力去克服所面臨的挑戰,也讓他的臂膀更加強壯,這一路走來使他更加珍惜身邊所擁有的一切幸福。

  曹燕婷,一個30歲以前擁有雙B跑車、年薪百萬的大美女,經歷過一段失敗的婚姻,幾次藕斷絲連的感情,卻在一次意外從八樓跌落,改變了她美好的未來。當她知道自己下半身癱瘓後,輕生的念頭不斷的湧上心頭,在家人的嚴密保護下,發現想死還不是件容易的事。突如其來的沖擊讓燕婷的情緒起伏無常,眼看復健之路將不可行,一位生命中的貴人李克翰走進燕婷的生命,克翰的熱情替燕婷重新燃起生命之火,讓她在復健之路增加勇氣。回顧過去總總,燕婷覺得自己在愛情中跌跌撞撞,因為愛情的失敗使她變成殘缺的人,也花了很長的時間建立信心,找回活下去的勇氣,希望這本書給大家一個借鏡,在愛情中不要掉以輕心。

  「殘缺不是過錯,他們要比正常人更多的努力才能建立信心,找回自我,因此社會大眾應多給殘缺者更多不帶刺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