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林縣復健青年協進會──卓中信
文/李怡志
- 有能力做這樣的事情,是我們的驕傲
我原本是讀世新大學編採科的。那時候剛好我三姐在基督教的台中縣私立惠明學校工作,我時常在暑假跑去找她玩,後來就到惠明教書了,一直從1973年教到1984年。也因為在惠明十多年的啟明學校經驗,讓我後來從事NPO時有比較多的專業。
台灣後來爆發了多氯聯苯事件,我們家族也是受害者,只要是死裡逃生過的人,觀念與心境都有很大的變化,所以那時候我就離開惠明。當時只覺得生命很脆弱、很不確定,覺得對人生有一點心灰意冷,因此中間休息了10年沒有從事服務。
- 有這樣的專業所以從事服務
經過了10年的休息之後,我的心理又有一個聲音:「我有這樣的專業,卻不從事服務,真浪費!」當時台北社福人力雖然過剩,但中南部還是很缺乏,所以我先去一個高雄的公辦民營身心障礙機構服務。在高雄待了六年後,才覺得做NPO就應該回家鄉服務,那種「根」的感覺會比較強烈,而且家鄉也需要我啊!雲林是一個經濟發展嚴重落後的地方,全國只有台東比雲林還要窮,但這樣一個落後的地方卻四萬多個身心障礙朋友,所以想說應該回來,讓自己的生命在結束之前還有一點用處。
我之前不是在學校就是大型機構服務,這次是第一次進NPO,而這也是我服務過最小的一個組織。可是協會小歸小,裡面還有職業訓練班、庇護工場、餐廳、按摩中心,業務其實非常忙、又很複雜,跟以前服務過的地方相比,這邊的忙碌程度要乘以二。不過我自己有股使命感,即便這邊再忙,都要做到讓自己滿意的程度,可惜我好像怎麼樣都不會滿意。
- 提供各個障別就業輔導
在庇護工場中,我們依照每個人障別的不同安排不同的工作,能搬的就讓他搬,能力弱的的就少做一點,他們每天早上九點進庇護工場,下午四點半回家,時間跟外面的工廠一樣,以後如果到了外面工廠去才能夠適應。像這些精油香皂也都是在這邊做的,全部都是手工,完全都是他們做的,做得很好,PCHome(愛心義賣館)上也有賣,不過量太大了賣不掉,所以現在停止生產了。通常他們需要在這邊訓練半年,但也有能力強的孩子,很能花不到半年時間就可以找到工作了。我們這個庇護工場已經六、七年了,平均一年可以輔導40多位就業,出去的孩子當中,有的也工作好幾年了。
雲林這地方比較落後,加上又是農業縣,工作機會少,所以需要就業服務員幫孩子們尋找適合的工作機會。我們有三個就業服務員,每天在外面跑,找到的工作機會各行各業都有,例如:作業員、打掃清潔、洗車等等,不過,這還要看看他們基本的能力與意願。工作之後,我們還會不斷追蹤、輔導,協助,讓他在職場中適應環境。
- 我不孤獨
雖然如此,想提供服務還是有很多困難,就像我們明年(2005年)又要開一班了,從現在開始我就要一個一個去訪問,尤其視障的人看不到文字,電視新聞又不可能報導我們,所以要直接去接觸他、告訴他這樣的訊息、告訴他以後可以有的機會。
有一個代書朋友就是這樣,他失明之後常常在沙發上一坐就是一天,最後因為心情憂鬱去看精神科醫生,就這樣在家裡三年。他太太帶他來看我時,淚流滿面,可以想像那時候家人的痛苦。現在他學會了按摩,又變得很快樂,因為他又可以賺錢養家了,那種自信就是不一樣了。有了訓練,他們不會不知道前面在哪裡,但這個過程真的很辛苦,因為他們的障礙不在眼睛,而是心理,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全世界最不幸的人,來了之後才發現原來還有更慘的人,他們才知道「我不孤獨」。
我們不是聖人,也不是神,在NPO這樣缺乏資源的地方,一定會有情緒的問題,還好我的小孩都大了,太太則還在高雄服務,起碼我現在沒有經濟上的壓力,也沒有牽掛。
目前正在接受點字及盲用電腦訓練的美玲,是因為生病才逐漸喪失視力的。她失明後想接受更多的資訊,但現在資訊都要透過電腦取得,使用盲用電腦又要先學點字。她曾經求助其他機構,但其他機構都無法馬上開設點字課,當她打電話到協會的時候,我就毫不猶豫地說:「妳來,只要妳有心,都不難!」,我告訴她我們隨時都可以幫他開課,不會花很多時間。現在她假日由孩子陪她來,平常則由先生送來,以後我們還要教會她定向行動,未來可以自己生活,不用靠先生。我們有能力作這樣的事情,這就是我們的驕傲。
(文中主角為「雲林縣復健青年協進會」重建業務督導。本文取材自《我可以改變:讓自己的生命發光》一書第33~40頁,感謝「喜馬拉雅研究發展基金會」慨允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