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樓怪人

昨日休業式，今天開始放寒假了！做完復健，我決定帶你到地下二樓的美容院去整理門面，那兒也有男子理容部，我和老闆娘早已熟識，有關你的事，她們（包含美髮師）都已耳熟能詳了，今天初次見你，看你狀況良好，大家都很開心。

理完髮，推你回病房的途中，你突然對我說：「看見了額頭上的疤痕（缺了一小塊頭骨，因而較不平整），才相信我的頭上真的開過刀。」你曾表示自己醒來時，不明白因何躺在醫院裡？雖然聽我們說過，你做過開顱手術，但那彷彿不是你的事，因為沒有一點印象。你又說：「原來我這一跌，把自己跌成了眼睛一大一小，肩膀一高一低的鐘樓怪人！」你說話的語氣很平靜，但生病前對自己外表，一向有幾分自信的你，想必不好受吧！「以前我從來沒有仔細看過鏡子，今天坐在鏡子前端詳良久，才發現自己變成這副模樣！」你的語氣感覺不出情緒。「鐘樓怪人有一顆善良的心啊！其實一點也不醜！」我發現這些安慰的話，竟像是越描越黑，急著轉移話題。但你卻說：「我只是感覺驚訝！自己為什麼變成這樣，一點點難以適應，不算什麼！」你的釋懷令我放心不少。

記得有一句名言「斷了一根弦，就要以剩下的三根弦來繼續演奏，這便是人生。」我很欣慰你面對現實的豁達，在這一場生命拔河裡，你不僅贏得了生命，還獲得了智慧。

（書中主角呂理州為知名作家，2006年8月因跌傷導致重度昏迷，如今肢體仍有障礙，但生活已可自理，更重新開始了創作的生涯。本文摘錄自《祈盼人生是個圓——一位深情妻子的陪病日記》 一書168～169頁，感謝「白象文化」慨允轉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