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國獨行

文／吳瑞璧

　　或許有人難以置信，一個說話只有親近的親友聽得懂，手腳又不甚方便的殘障女子，膽敢獨闖日本第一大城東京。但我就做到了。

　　時間回到1998年的初夏，我與爸媽在東京新宿的飯店內一邊吃著早餐，一邊討論當天的購物行程，「今天不跟你們逛街了，我想自己去上野看晝展。」我語氣堅定地「宣布」。爸媽猶豫許久終究還是放手，我的首次異國獨行就此展開。

　　向飯店要了一張地鐵路線圖，研究好乘車路線，信心滿滿地「出發囉！」走入新宿車站才驚覺裡面盤根錯節猶如一座大迷宮（它是多線國鐵、私鐵、地下鐵的交匯站），以往多次進出此地，只管跟著爸媽走，並不覺它有多錯綜複雜，這下傻眼了，一路依著指標，上樓下階左彎右繞，好不容易找到「紅線」地鐵入口，由新宿到上野沒有直達車，必須先乘「紅線」再轉「橘線」，轉車是一番折騰，要走出上野車站亦費了一番功夫。

　　跟隨人潮來到上野公園，以筆談方式向服務台詢問園內幾個美術館位置所在，那服務人員親切地給我一張地圖，刻意放慢語調仔細指示我方向，到了東京都美術館要買票時，售票員向我要什麼「手冊」，她講得太快，我一時無法會意只好拚命搖頭，最後她將錢退還給我，指示我進館。喔！原來殘障者可憑證免費參觀，老土。

　　中午在館內用餐，以我十多個學分的日文程度要看懂滿紙外來語的菜單，可真吃力，猜了半天還是決定來一盤「看得懂的」咖哩飯。出了上野公園，到對街的「阿美橫町」，與賣土產乾貨的小販比手畫腳廝殺一陣，這才心滿意足提著大包小袋戰利品回到飯店。

　　那天看了什麼名畫，買些什麼東西已無印象，重要的是我愛上了「探險」。此後香港、夏威夷、舊金山、維也納……都有我獨行的足跡。而自信是我憑藉的「地圖」。

（本文取材自《貓頭鷹的勇敢飛行》一書第169～170頁，感謝「健行文化」慨允轉載。）